第十二章可曾怨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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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向温文尔雅的裴湛都怒了，张府医慌忙跪了下来，也不敢再隐瞒。

“大人息怒，夫人胎里不足以至体弱，加之常年郁愁，积忧成疾…”

张府医头磕在地上，没有再继续说。

裴湛面容一怔，才烧上心头的怒火恍若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。

积忧成疾。

无病无灾，全因积年累月忧思过度而酿成疾患，药石无医。

裴湛心一紧，痛地倒吸了口凉气。

他知道宋肆肆体弱，靠近她时，他总能闻到一丝淡淡药味。

他曾问过她，她说她因身体不好常服药，将自己喝成了药罐子。

“她为何不说…”裴湛呢喃着，字字锥心。

张府医未抬头，以为他在发问，忙道：“夫人自知无解，不愿让大人忧心才隐瞒的。”

半晌，裴湛低声道：

“下去吧。”

张府医暗自松了口气，却也带着些许无奈告退了。

房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，又多了丝凉，外头的风声落在裴湛耳中恍若声声讽

掌心的玉微微发烫，他摊开手，心头的失落袭上眼角眉梢，将那眼尾都染上了朱砂般的红意。

宋肆肆虽已发丧，但并非以少傅夫人的名义下葬，少傅府自然没有挂白绸白幡的道理。

然次日，府中所有丫鬟小厮都换上了素色衣裳，撤去了红烛。

平日里受过宋肆肆恩惠的下人都不禁悄悄抹泪，更觉这大宅子一点人气儿都没有了。

临近正午，小厮将面端上桌，道：“大人，面好了。”

热气腾腾的香气钻入鼻内，裴湛看着眼前的面，喉间却觉甚为酸涩。

他拿起筷子夹起面吃了一口，本该鲜香的面竟在嘴中如蜡一般。

裴湛心间划过几许凉意，恍惚间，好似看到了那日宋肆肆吃面的模样。

她吃的那样开心，一点也让人看不出是将要去了的人。

“大人。”

守门小厮忽然跑了来，低声道：“宋小姐求见。”

裴湛眉心微拧，放下了筷子，并无见宋映岚之意，遣小厮将她打发回去。

他无甚胃口，起身回了院落。

春意袅袅，院中除了那棵梅花树，

旁的梨树已发新芽。

西北角上的秋千被风吹着微微晃动着，像是故人坐在那儿小憩着。

裴湛看着这般景象，垂下黯淡的眸子，将那心口的所有酸涩通通咽下。

他走到秋千旁，攥着那有些潮湿的椅绳，点点悔意随着风越来越大。

菊青将宋肆肆的屋子收拾好后，正准备去回话，见裴湛已在院中，忙走了过去。

“大人。”她行礼，声音像是哭了一晚的沙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