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欢喜12

周五傍晚的风裹着桂花的甜香，漫过“鸟语花香”小区的栅栏。

熊饴庭提着黑色帆布包站在楼下，抬头望了眼三楼亮着暖黄灯光的窗户——那是童文洁给的地址。

帆布包里装着给方一凡和林磊儿准备的错题集，还有几本标注了重点的辅导书，最底下还压着两个刚买的红糖馒头，是他路过小区门口的早餐店时，想着孩子补习容易饿顺手带的。

他踩着石板路走到单元楼下，按亮电梯。镜面电梯门映出他的身影，浅灰色衬衫下摆掖在深色长裤里，袖口挽到小臂，露出腕间一块简单的石英表——这是他每次上门补习时的装扮，不张扬，却透着让人安心的稳重。

电梯缓缓上升，他想起白天整理的辅导计划，方一凡的数学需要先从错题复盘入手，林磊儿的英语作文则要先积累素材，心里默默把流程再过了一遍。

“叮”的一声，电梯门打开。熊饴庭走到302门口，按响了门铃。

门内很快传来脚步声，伴随着一个爽朗的男声：“谁啊，来了来了！”

门被拉开，站在门口的是位穿着浅棕色家居服的中年男人，头发微微有些卷，脸上带着憨厚的笑意，眼角的细纹里都透着温和——正是方一凡的父亲，林磊儿的小姨夫方圆。他手里还拿着一块擦碗布，指缝里沾着点洗洁精的泡沫，看样子是刚洗完碗。

“是给方一凡和林磊儿补习的老师吧？”方圆赶紧把擦碗布往围裙上擦了擦，伸手迎了上来，“你好你好，我是方一凡的父亲，林磊儿的小姨夫，方圆。文洁刚去阳台收衣服了，让我来开门。”

熊饴庭侧身进门，回握了对方的手，掌心触到对方带着水汽的温度：“你好，我是熊饴庭。既然人都在，我们现在准备准备，就开始给孩子补习吧？”

“好好好！老师快请进，别站在门口了。”方圆热情地侧身让道，朝着客厅方向喊，“方一凡！磊儿！给你们补习的熊老师来了，快出来！”

话音刚落，就见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从房间里走出来。走在前面的是方一凡，个子已经快赶上方圆，校服拉链没拉严实，露出里面印着动漫图案的T恤，手里还捏着半块面包，嘴里嚼得鼓鼓囊囊的。

跟在后面的林磊儿则要文静些，头发整齐地贴在耳后，手里捧着一本英语笔记本，眼神清亮，看到熊饴庭时，还规规矩矩地停下了脚步。

“熊老师好。”两人异口同声地打招呼，可目光却没落在熊饴庭脸上，反而齐刷刷地瞟向了他那将要呼之欲出的馒头，赶忙将视线移开，看着熊饴庭的帆布包。

方一凡咽了咽嘴里的面包，眼睛亮了亮：“熊老师，您包里装的是馒头吗？闻着好香啊。”意有所指的看了眼熊饴庭的胸口

林磊儿也跟着点点头，小声补充：“好像是红糖的，我姥姥以前也做过。”

熊饴庭被两个孩子直白的目光逗笑了，把帆布包放在茶几上，拉开拉链，拿出两个裹着油纸的馒头递过去：“路过一家店买的，想着你们补习要到挺晚，先垫垫肚子。吃完我们再开始，不然饿着肚子也听不进去课。”

“谢谢熊老师！”方一凡立刻接了过去，撕开油纸就咬了一大口，甜丝丝的红糖汁沾在嘴角，含糊地说，“比我妈早上煮的粥好吃多了！”

方圆在一旁笑着拍了他一下：“就知道吃！赶紧去洗手，手上还沾着笔油呢，别蹭馒头上。”又转向熊饴庭，不好意思地解释，“这孩子，高三了还跟个长不大的似的，老师您别见怪。”

“没事，孩子活泼点好。”熊饴庭摆摆手，目光落在林磊儿身上——少年正小心翼翼地捧着馒头，小口小口地吃着，油纸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手边，一看就是个细心的孩子。

他从包里拿出错题集，放在茶几上：“等他们吃完，我们就先从方一凡的数学错题开始讲，磊儿的英语作文素材我也整理好了，一会儿同步跟你说。”

这时，童文洁从阳台走了进来，手里抱着叠好的衣服，看到熊饴庭，连忙放下衣服走过来：“熊老师来了？路上没堵车吧？我刚还跟方圆说，要是晚了就给你打个电话呢。”

“没堵车，小区挺好找的。”熊饴庭站起身，“孩子们正吃馒头，吃完我们就开始。”

童文洁笑着点头，又朝着方一凡喊：“吃快点，别让老师等你！吃完把书桌收拾干净，错题本都拿出来。”

方一凡嘴里应着“知道了妈”，手里的馒头却吃得更慢了，还不忘跟林磊儿分享：“你这个是不是比我的甜？我尝一口。”

林磊儿无奈地递过去，看着他咬了一口，又把自己的馒头往他那边推了推。

熊饴庭坐在沙发上，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，听着方圆和童文洁偶尔的叮嘱，客厅里暖黄的灯光洒在身上，带着淡淡的烟火气——这种温馨的家庭氛围，和他独自修炼时的安静截然不同，却让他心里泛起一丝暖意。

他低头翻开方一凡的错题集，指尖划过那些标注着“计算失误”的题目，心里已经有了辅导的思路。

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，小区里传来零星的蝉鸣，茶几上的红糖馒头还冒着淡淡的热气，一场充满烟火气的高三补习，就这样在温暖的灯光里，悄悄拉开了序幕。